A 死刑犯与鲜花

多年前的难忘一幕。

是因为这个秋日午后的晴朗？是因为灿烂的光线对年轻眼睛太敏感？还是这些鲜花捧在我——一个大男人的手里，显得太美丽、太扎眼了？!

走在这个偏远的山区县城，风气尚存古朴的小街市，我有些局促，有些不安，又有兴奋，但突然瞥见了他们——接受刑事犯罪公审的人，他们还都是些年轻人，几乎是20左右岁的孩子，被反绑了双手，剃光了头，站立在缓缓驶行的游街汽车上，就要告别人生舞台了，永远的，就在死刑判决宣布后游完街的下一瞬。

上海油压工作室 但是怎么搞的？——他们目光起了一点骚动，如一闪一闪的锐利光线，迅速地描住了我手中的那一大束乡村野花——我是带回送给女友的呀，一会儿，长途汽车黄昏就要到达的那个城市里（当年城市还没有鲜花售卖）。

唉，我后悔一个大男人今天偏偏带一束花干什么，这个反差太强烈和太残酷了！而他们的目光还在柔和地聚焦，似乎全然忘记了这个就要行将告别的世界—— ( )

镜头就在这儿凝住了。那个下午，那条小街市，那忙忙碌碌的人群，那烫在手中一束极度不安的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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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油压工作室 B 小镇上的姑娘

上海油压工作室 以下是位复员军人讲述的故事。我已忘了他是谁，在哪里讲述，但这个故事很美，象远方山野里一株开花的野樱桃。

上海油压工作室 连队驻扎在辽南群山中一个偏僻透了的小山沟。这儿附近数十里没有人家，离最近的镇子三十华里。小伙子们够守纪律的了，他们从不上村庄骚扰哪一户老乡，日子过得刻板而规律，每周一、二、三、四、五、六，训练、学习等等，星期天不执勤的人则去镇上赶集。赶集，可是他们生活中一件乐趣和大事，尽管十分辛苦，要坐敞篷汽车，或者搭拖拉极，再不，就开动两条腿……每周一次，从不间歇，就是小的风雨，只要有集，他们就出动。

镇上有什么呢？是平平常常的小镇，平平常常的集市，平静而热闹。

上海油压工作室 三年过去了，他们一个班，一个排，就把整个连队都算上吧，老兵走，又有新兵来，加入赶集的行列，但没有一个人在镇上搞过对象。

上海油压工作室 “那儿小镇上的姑娘美吗？”

上海油压工作室 我问他。

上海油压工作室 他如今早已结婚，有了小孩，他的目光闪亮了一下，又似乎沉回到回忆的烟雾中去了，用意味深长的沉默和微笑回答了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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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 我的履历

上海油压工作室 也是多年前的事。

要出书了，出版社嘱我在篇首写个“作者小传”或“简历”。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是什么？——

上海油压工作室 忽然不禁有些心酸。当我添写完我成长中几条痕迹，想起了幼年过早逝去的母亲；终生操劳，为赡养我而历尽艰辛辗转于泥土中一生的父亲；想起了抚孤十三年，供养我念书直至初中毕业的大姐、姐夫（他们堪为做人的楷模）；想起另一个长我两岁的幼姐，与我共度过多少童年与少年的艰苦时光，她为我缝纫的千针万线。……

我写的书，他们或许知道些，或许并不知道，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已经于昨年安眠于故乡田野畔的荒草地头的父亲。

还有鼓励我，教育我的严师，曾拉帮过我一把，又被我匆匆行进中忘记的许多个善良的人们。

没有他们，我是什么？是我写的书吗？——是别人的汗水，心血，泪水冲激而成???

而我永远无法把他们一一写入。

上海油压工作室 能书写的纸张是芦苇和纤草鞣韧而成，白纸的前面站着我，而白纸的后边，站立着永无求回报永远沉默贡献的他（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