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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尽长安优美散文

时间:2019-02-19 12:11:47 优美散文 我要投稿

舞尽长安优美散文

上海油压工作室  已经是秋天了,天气不觉间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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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夏日里开残的花,化做一地零落,只余下一些尚可忆及的香一艳姿容。呵,自古繁华转瞬空。夜长安的眼前,又浮起那一年那个羞怯的如花似柳的人儿来,那,也是多年以前的故事了。她让他看遍了整个长安的风情。于是从此,流火烁金,便是再怎样的繁华与落寞,都入不了他的眼。一彼时,宁舞静才十五岁,却已经是海棠春的当家花旦。那时姿容,只是柔柔一弱弱的如一株刚开的花儿,沾着露,纵是在胭脂弥漫的地儿长大,也不见得半分艳丽。那花儿将放未放,只几缕淡淡的香气,萦绕着扑鼻而来,不浓郁,却弥而不散,倒是叫人惊上一惊。她有细一腰,那么细的腰,当真如书里所写不堪盈握,衬着盘起的如云的发髻,就多了几分风一流娇一态,似一朵颤颤微微的清荷,直是逼人的眼睛,让人无法忽略。那时的她在舞国中,已经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凭着细一腰,俯仰间,能夺人的心神。待跳到酣处,观看的人便觉得那是一朵花,在半空中徐徐地绽放开来,是刺痛人眼睛的惊艳。于是,那年的云台比舞,她代表了海棠春出战。夜长安是大赛的评判之一。夜家是长安城的首富,而夜长安,年少风一流,文采不俗,又是家中独子,放着大好的家业不继承,只沉迷于莺莺燕燕姹紫嫣红。可是,他弹得一手好琴。因此今年的比赛,便不同于往年了。比赛的规则很简单,就是随着夜长安的琴声起舞,胜出的人,便是魁首。这,就考较了选手们对音乐和舞蹈本身的理解,而非一般的技巧可言。同一曲子,这又没有难易的差别。娇红软绿,伴着袅袅的琴音,舞衣飞旋,水袖轻扬,确实动人。那简直汇聚了整个长安女子的风情。她被淹没在人群里,那么繁复的颜色和服饰,将她的白衣,衬得瘦弱而苍茫,被他人的此起彼伏遮盖。那细一腰,便是柔媚如柳行风中,亦不为人知。仰身,长袖如练,凭空地飞起来。那么长的袖,是姐妹们用极好的蚕丝连夜赶制出来,竟无半点重量。她们说,舞静,你若成功,我们便可早早的赚够银两,脱离这烟花之地。她纵声轻唱起来:方美人兮,哀花泣雨,方知音兮,不得故人……那声音,连着她的舞姿,连着她的长袖,迎着他的琴音,以一朵花的姿态,袅袅娜娜地开出来了。众人的眼睛一亮,那份清新素雅,那份从容淡定,从白衣女子的周身流泻一出来,这哪是什么烟花女子,却分明,是古画中走出来的佳人。夜长安的眼睛也亮了。没错,他刚刚弹的是花开,然而不是那姹紫嫣红,只是一朵雨后的栀子,众女子只知花开,不解其深意。他转而哀知音难求,不料却给这女子看了个透彻。宁舞静的舞,罗衣从风,长袖交舞,仪态横生,便纵有其他千种风情,却夺不走她的半分自在。那一战,宁舞静胜了。胜出的女子,可以向评委要一样东西。宁舞静的目光,紧紧追随夜长安的琴,那是千古名琴——焦尾。人皆以为,烟花女子贪心,会要了这宝贝。宁舞静望着夜长安,轻轻的,轻轻的开口,我可不可以,要你腰间的半块玉。二夜长安连续五天没有在风月场所出现。外人只道那半块玉是玉中极一品,价值连城。只有夜长安自己心里知道,那玉,本不值钱,怕是连那焦尾的万分之一也抵不上。这几日,他连续地做一个梦,梦中的宁舞静,一袭白衣走向自己。她轻轻的,轻轻的跟自己开口,我可不可以要你腰间的半块玉?她的姿态那么倦,又那么清新。仿佛是幽谷里的兰花,朝他吐一口气也能醉了他的心智。他恨起自己来,为什么,自己不是那半块玉,若是,岂不就可以和她朝夕相对,肌肤相亲?一抽一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长安的春天,在他的眼里,顿失了颜色。佳人兮,水一方。溯回从之,溯游从之,自此,魂里梦里。夜老爷在听闻这桩风一流韵事之后,终于大怒起来,把夜长安从酒坛旁拎起来,以前所未有的姿态,一盆冷水泼了过去。几乎是带着吼的,逆子,你这逆子,难道非要气死我吗?夜长安抬起头,迎着父亲如刀锋的目光,方才清醒过来。逆子。你去把那块玉,给我拿回来。可夜长安的个性,却也倔傲。生在富贵之家,自小见惯了种种气势,又怎么会轻易被唬住。父亲看着儿子的眼神与自己年轻时一般无二,终于叹了口气。他说。长安,去拿回来吧,那是你未婚妻的信物啊。虽然目前她生死未卜,咱们也不能负了人家啊。突如其来的未婚妻,令长安的思绪陡地乱了起来。夜长安的未婚妻,于十年前流落江湖,失去音信。所能证明她身份的唯一东西,便是半块玉,那玉上书“长安”二字,与夜长安的玉合并,便是完整的一块。那时,夜老爷家道中落,被自小定亲的岳父摒弃。奈何,夜长安的母亲却誓死相随,怎料眼光极为刻薄的父亲,依然看不起贫贱的女婿,暗自生出歹意,设计陷害夜老爷谋害人命。县官不分青红皂白,判了秋后处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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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油压工作室  而夜长安的母亲,虽养尊处优,个性却是极其刚烈,独自一人去击鼓鸣冤,被当时担任长安史的主父偃撞见,才明了 。自此,两家以断玉为信物,约为婚姻。可十年前,圣上降罪,主父偃跳城楼而亡,五岁的女儿,也自此失了音信。那未婚妻,名舞静。三华灯初上,胭脂的香味,已经飘散到了长安的各个角落。她在灯下举起那日要来的玉,只见得那半枚玉在灯光下隐隐的透出一朵梅花来,那梅旁,有两个字——舞静。她一愣。舞静,怎不快点?久不见人的掌事阿姨耐不住客人的抱怨,走了进来。宁舞静一回神,急急拾掇完毕,跨步就要打算出去。阿姨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长安公子今天来了,还带来了焦尾琴呢。她的心一喜,又走回妆台,取出饰盒,一根通体雪白的玉簪,顶端镶嵌了一朵六瓣梅花。轻轻插上发端,她对镜一笑,只觉平添几分风情。移莲步,步步生莲花。施施然来到前厅,不同于那日素雅,约莫点了点胭脂,只是让人觉得一揉一残了桃花,别是妖娆。她抖落一地的目光,到了夜长安的面前。公子,她微微的一福,不知舞静可有荣幸,求得公子一曲?夜长安的目光扫过她的脸,紧皱的眉慢慢舒展。他望了望她的发髻,只觉得佳人白衣胜雪,发上的装饰也是如此素雅,真有几分古画里飞天的味道。一曲惊得长安,姑娘何苦谦虚。他淡淡一笑,双手抚上琴弦,却捺不住心头喜悦。她刚好叫舞静,会不会,这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就是他失落于江湖的她呢?双手轻轻的一挑,霎时间,日出江南,繁花如锦,草长莺飞。似是感受到他的心绪,她甩长袖,舞衣飞扬。白莲如锦绣蔓延,往四处散去,往高处,往远处,径直的一派春一光在夜长安的面前盛放开来。可是他不知道,她这一舞,只单单是为了他而舞。她舞着,偷眼朝他望去,见得他正凝眉,那眼神盈盈,终有不自觉的愁绪。那么英俊的面庞,微微的在灯光下漾着光。回身,转头,踢腿,裙裾飞扬。那一舞,摄了众人的魂魄,夜长安的手,也于不觉间停了下来。在云台之上,她尚拘于规则,此时,却是全然的奔放,较云台之上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舞衣飞旋,便旋出若许江南,那多花多柳多烟雨的江南。她回头轻轻的一望,那眼神几许哀怨。便为了那么一眼,碎了长安的心。她的长袖荡到夜长安的面前,夜长安似是痴了,只是一拉,她就犹若一朵花,斜斜地飘到他的怀中。如此一舞,叫长安,愿输尽长安。夜长安喃喃自语。乱了呼吸,低下头,这清新如栀子,淡雅如秋菊,空灵似幽兰的女子,正以别样的姿态凝眼相望。那一舞,宁舞静倾了长安。于是,他忘记了最初的目的。那玉,送给这样的美人,岂不是玉的荣幸?四他牵挂她的温柔。她惦记他脸上的那抹愁绪。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行行意意,至此,方知古歌里所唱,字字皆非虚词。流言到底传遍了长安城。又有好事之人,说这夜公子,风一流多情,怕是早已意许宁舞静。不多时日,夜家老爷也拿夜长安没有办法的时候,九门提督突然携着幼一女舞秋,带着重礼造访夜家。那一一夜,夜老爷激动非常,夜家一一夜,灯火通明。次日,九门提督家的小一姐被夜夫人盛情挽留入住了夜家。而且,一住就是半月。颜舞秋很完美。且不说女工绣红,且不说琴棋书画,单单是待人接物的那份雍容自在,已经无愧于夜家少夫人这个称呼。夜老爷和夜夫人的嘴,更是整日的合不上来。夜长安一直不曾想过,他的未婚妻会是如此端庄贤淑的女子,更不曾想过,她会那么快的出现于他的生命里。如果说,一定要把这两个女子做比较,颜舞秋是一朵修剪得体的牡丹,艳光四射,雍容华贵;而宁舞静则是刚开的栀子,不加修饰的天然秀气,那般美到惊心动魄。可,见惯例如牡丹的公子,还是觉得栀子更叫人难忘。但,颜舞秋有另外半块玉,那玉上,有“长安”两个字。那一年,进谏削弱王一爷们兵权的主父偃,在众王一爷联合进兵长安时,为了保得天子周全,独自一人承担了所有的罪,自城墙跳落。而为了平息众王一爷的愤怒,汉武帝不得不下令将主家抄家,众后人下狱。主舞静刚满五岁,在奶娘的带领下逃离,却最终在逃难路上被诸王发现。奶娘拼死相救,不过是枉送了性命。可怜主舞静不过五岁,便被下狱。然而,主父偃为人正直,狱卒不忍,将他五岁的女儿偷偷地放走。颜秋白那时还是一个小小的禁军统领,敬重主父偃的为人,冒死领养了他五岁的女儿。他虽然素闻夜主两家交好,事关性命,终不敢多言,并给舞静改名舞秋。直至十日前,听闻夜长安有半块玉,玉上有“舞静”二字,方才猜出头绪,携着颜舞秋而来,赴当年之约。夜长安不是酸腐的男子。可是,没有颜舞秋的父亲,就没有夜家的今天。这恩,怕是他夜长安不能轻易相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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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油压工作室  匪我所思,伊人迷一离。夜长安叹了口气,这忘恩负义的罪名,他终究担当不起。梦境里,宁舞静在他面前纵一情起舞,他想要抓住那长袖,却抓它不住。只余下她幽幽地站在远处,如一朵盛极的栀子,前所未有的美艳。五颜舞秋与夜长安的婚事,终是定了下来。传言到了宁舞静的耳朵里,她才终于笑起自己的痴傻。伸手去抚他留下的焦尾。那一日,那男子的怀抱,温暖而柔软。于是她的眼神,终于忍不住也温柔起来。她还记得她伸在半空中的手抚上琴弦,公子的琴,可真好。不过为了她一句话,他便以琴赠之,那般的,万千一宠一爱的姿态,又怎能不叫她为之感动?可是终究比不得那九门提督的小一姐,他,是任何承诺,也不曾给过她的。她的手捉住琴弦,使劲的一拉。怎料,到底是传了千年的古琴。弦未断,只是从手指上,留下深深一道伤口。鲜艳亮丽喜气的红色,立时间满目都是。她仿佛看见他的手,正携着一袭艳装的新娘。忽然之间,一阵昏厥。当宁舞静清醒的时候,夜长安正坐在床沿。失去生动的眼神,关切的眼神,确实是那样真实的、不容质疑的存在。宁舞静似真似幻,泪就流了下来。他对她,不是无情的呀!到了嘴边的怒气,便再也发不出来。她的泪珠簌簌地流下,滚落到他的手腕。他茫然地,不知所措地唤她的名字,舞静,舞静。怎料这一唤,唤出她更多的泪来。她流着泪,撑直了身体,瘦弱的细小的骨骼,衬得她越发的动人,似经霜打过的海棠,看得他的心一阵疼痛,一阵痴迷。在这当口,她突然鼓起勇气,吻,铺天盖地而下。任是再好的教养,看到这一幕,怕也只会被愤怒冲昏头脑。一向德容严恭的颜家小一姐,终于闯了进来。夜长安,我要你给我解释。语气决绝里带着尊荣。面对这艳光四射盛气凌人的女子,宁舞静心里明白了几分,她出奇的冷静起来。好好的`大家闺秀,却原来,为干这跟踪人的勾当,竟不介意和我们这些烟花女子厮混。颜舞秋怒极而笑,看向夜长安,你喜欢她,可是要娶她?没有关系,我这就去告知我那早亡的爹爹这个消息。她说着,向外走去。夜长安脸色一变,急步跟上。宁舞静手头的玉,就这样冷冷地丢一了出来。主姑娘,这六瓣梅花的玉,又岂是我这烟花女子承受得起的?且,归还于你吧。闻得主姑娘三字,颜舞秋一愣,看向宁舞静,你要如何?宁舞静凄然一笑,突然从容问道,何谓舞静?颜舞秋再一愣,不解其意。却看见宁舞静走了过来,递上一支光华四射的玉簪,罢了,又看向夜长安,就当作贺礼吧,我希望你们新婚可以用上。颜舞秋看过去,通体洁白的玉簪顶端,一朵梅花悄然绽放,那花一瓣,是六枚。只是青石地板上,夜长安眼睁睁地看着那玉佩,一碎为二。六夜府门前,繁华起来。红红的绣球,耀眼地高悬。宁舞静乘着小轿从夜府门口经过,听见有人一大声的议论新娘子可谓天仙下凡呀,真亏了夜公子的好福气。她皱了皱眉,呵住轿夫,拈起裙裾,一步步向那朱红大门走去。白色的长裙回荡在张灯结彩的环廊,迤逦出别样的风情。她说,请禀告公子,我来送还他的东西。褐黑色的焦尾,衬着她雪白的衣衫,阳光下清冷而微微泛光。夜家夫妇和夜长安在内厅,听得侍女禀报说有女子携琴而来,就又想起前些日子那些关于儿子纷纷繁繁的流言。夜老爷瞪着失魂落魄的夜长安,脸色一变,冷哼道,不知道是怎样的狐媚女子,竟不知好歹地闯到这里来了。夜夫人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平息怒气。然后三人朝大厅走去。是安静而素雅的女子,抱着琴,侧身而立,没有落座,面朝外面,身影缥缈。听得脚步,她缓缓转身,略带水雾的眸子衬着披散的长发,显得一张脸分外的小了起来。夜老爷和夜夫人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突然之间,只觉得一种异样的情绪浮上心头。夜老爷心中那股怒气,生生的被压了下去。她低转身,微微地一福,弱柳不禁风的模样,使夜夫人忘记了最初的目的,只是急急地伸手扶住了她。上下一番打量,突然亲切起来,好孩子,快请坐。夜老爷心如明镜,瞬时理解了妻子的意思,于是也开始满脸堆笑。出乎意料的热情待遇让宁舞静原本只是想见夜长安一面的心也迷茫起来。夜长安还来不及回味母亲的热情,就被她拉到了一边。孩子,你喜欢那丫头?我……他回头望去,见她正陪着父亲闲聊,脸上浮起一层酡一红,较平时清新,更多出几分罕见的妩媚,于是低下头,点了两点。娘看那孩子也不错,不像一般的烟花女子。咱们夜家,也不是保守的人家。你若真的有意的话,等娶了舞秋,就让她进门做小吧。夜长安点点头,又摇摇头。纵然不能理解父母的态度缘何转变,但,只怕,宁舞静未必就是那样肯屈就的女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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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长安当然无法知道,他的父母第一眼看见宁舞静的震动。那眉那眼,那举止那行为,都似某个从记忆深处缓缓走近的女子,脱俗而不失温和,知礼而多风情。只是岁月荏苒,于是那原本熟悉的女子,也渐渐的只留下些许轮廓,令他们犹疑不决。这世间,相似的气质,也不见得奇怪。于是,一阵说笑一阵黯然,宁舞静曳着长裙,终似一朵风中的雪花,缓缓飘出了夜府大宅。七是夜,宁舞静的舞超出平常的多情和妩媚起来,别是一番旖旎风情。那是极美的,恍若一场梦。娉婷绝高处,高处不胜寒,寒意惹人怜。但怜的,却不再是最初的人。跳舞前,她喝了点酒,借着酒意起舞,却不知她即兴的一场舞,撩一起了多少人的念头。丞相家的公子于是就这样笑嘻嘻地走了上来搂住了她的腰。舞静小一姐,跟了我若何?宁舞静醉意阑珊,斜睨着眼看过去,想也不想的要挣脱那搂着自己腰的双手。半醉半醒之间,胆终于大了,一抽一手甩去,刚到半空就被男子按住。小一美人,要耍泼辣也要看时间嘛。他俯身,暧一昧的在她的耳边说,声音就慢悠悠地荡开去。于是,她恼了,张开口,朝那按住自己手的胳膊狠狠地咬了过去。那男子火起来,养尊处优又轻浮惯了的公子,何曾受过这等待遇?他的巴掌高高地扬起,只“啪”的一声。全场冷寂。宁舞静这才清醒了过来——呵,是啊,这世间,并非人人都是夜长安,也并非人人都若他那样将她那般宝贝,又岂由得她半分任性?想到这,她的心一酸。泪还没有落下来,那男子似乎还不解气,手又高高地扬起。罢了!她闭上眼睛,两行泪,流得肆无忌惮。但,这次没有任何动静。她睁开眼,是含笑的脸。从不曾见过这样的女子,花开富贵,只怕颜舞秋及不得她的十分之一,清比茉莉,只怕她宁舞静也要自叹弗如。不见得言语,只顾盼间,那股尊华,已不容侵犯。分明三十好几的妇人,偏偏多出一股奇特风情。眼前人虽美极,但,她不仅没有惊艳,还多出几分亲切。繁华的舞厅,人群早已四散。她的声音妩媚,你,就是宁舞静,长安的第一舞?宁舞静点头。尔后,有片刻的停顿,幽幽的一声轻叹。那么,让我见识一下长安的第一舞,好么?宁舞静恢复了一贯的姿态,请问夫人,如何称呼?李夫人。犹豫了一下,她回答。宁舞静于是起身,整整衣裳,只是将先前即兴的一场舞,复演了一遍。舞毕,只闻李夫人道,如此一舞,美是美极,也极难得……也罢,这等境界,以你年纪轻轻,也到底不虚了。只是,这第一的名头,却有点……有点盛名之下,其实难符。宁舞静接过后半部分话。这舞,的确当不得天下第一舞。李夫人听得宁舞静自己这么说,一阵诧异,突然开口问,你名舞静,那么告诉我,何谓舞静?何谓舞静?宁舞静突然觉得讽刺。她失去了一贯的冷静,转身向着内堂走去。末了,她说,止戈而武静。止歌而舞静?李夫人愣了一愣,只见得舞衣在屏风后一闪,传出一句似乎轻柔又似乎决绝的话来:夫人若真想看天下第一舞,请于四日后,云台相见。李夫人脸色有些变了,她想说什么,却只张了张口。有侍从从厅外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夫人,该回去了。李夫人叹了口气。八残阳如血,一路上,繁华不绝于耳。只是衬得新郎的喜服,分外的凄艳起来。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三梳儿孙满地。那是怎样让人艳羡的场景呵!忽略了新郎强装笑容下的愁容,道旁酒馆,只是谈笑间议论新娘怎生的美艳和贤淑。偶尔间,有人提起宁舞静这个名字,便又被另一阵声浪盖过。那毕竟,是烟花女子吧,怎能有好福气,做得夜府的少奶奶。喜轿里的人儿莲步轻移,只看那身段,已煞是风一流。夜老爷和夜夫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只引得前来祝贺的人连说夜家好福气。夫妻对拜,这一拜,只是新娘弯腰,新郎却是对着新娘早已盖上盖头的脸,发起痴来。不知是不是,春一色无边迷昏了头脑。这一拜,就要拜下去了。细细的,如同花香,却迅速弥漫,是远处高楼上,袅娜的歌声:方美人兮,哀花泣雨,方知音兮,不得故人。绝相思与君,恐寂寞无主……新娘的身形蓦地一僵。众人的眼睛,循着歌声望去——是谁,在这个时候,唱这样凄凉的曲,来搅夜家的好事?那高高的云台上方,有一点点刺目的红,虽只是一点点,却觉得艳到了极致。夜长安听得歌声,突然发疯一样冲出了喜堂。一片哗然。有人立刻醒悟,怕,是宁舞静吧?你有见过花开吗?拼尽一生的力量,做一次绽放。你有见过花谢吗?艳到极致的颓败,是如何惊心动魄的绝美。宁舞静着了红衣,那种红,血一样的明亮,火一样的热烈,俗到极致,艳到极致,也就美到极致。 上一页12345下一页夜长安一口气爬上云台。他着新郎的装,愣愣地站在台边。宁舞静也着了红裳,站在台中,只是朝他笑,妩媚无边。远远看去,真正一对璧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宁舞静,单薄的腰肢,衬着繁复的艳红舞衣,一眼便可销一魂。她缓缓开口。长安,你评我为长安第一舞,却不曾真正见过第一舞。今天,且让我为你舞一曲吧。初时,她斜曳的水袖似云端的微波凌步,是花开了,轻轻的舒展一片枝叶,满目生色。风起,她的长袖洋溢开来,仿佛花香四溢。那红,桃花一般的,纷飞出别样的妆容。只看见一袭舞衣,自风中绽放。摇而不落的,似盛到极致,又似乎繁复到极点,柔情的温润的艳红的,自天边露出端倪。舞衣飞扬,似欲乘风归去的仙子,也许是风中孤零零的一朵玫瑰,再美,再艳,只得自己欣赏。转而不停,绵长的啊,是歌不断的寂寞。夜长安的心剧烈地疼痛起来,宁舞静的水袖从他的面前舞过,他不由得伸手去抓,但她只是加速了动作,急速的一俯,一仰,一旋。于是,失之交臂,如同梦境。她,从高高云台,坠了下去。身体舒展在空中,她的眼睛自灿烂中明亮,含一着笑,含一着泪。长安,你有见过花开么?长安你有见过花谢么?自烈火中泣游而起,于是深沉的寂寞不见。那些溯回从之,那些溯游从之,如她的红色舞衣,波澜壮阔地自云台向四周散去。是艳红的色泽,飘飞自时间的尽头,霎时,妖花怒放。夜长安的眼睛,久久的,久久的,一片艳红,再没有其他色彩。她飞起来,艳红如血液蔓延,于瞬间彻底绽放,继而,如花,盛极而迅速枯萎。却原来,是昙花,自古开不长久。一声惊叹,一个声音悠悠地传开来:“是倾城……”九一舞倾城。倾城,是传说吧。说宫廷乐师李延年为汉武帝做曲,词曰:北国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武帝说,世上若真有此等美人,他必求之。平阳公主笑答,李延年之妹,为倾城之人。于是佳人一舞倾君,受封为妃。武帝爱其美,称为李夫人。而那一舞,赐名倾城。夜老爷和夜夫人迅速循声找去,只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满是惋惜和悲痛。她看见他们,于是说:“是的,是倾城。何止倾城,还是舞静。这世间再无人出其左右。”她说:“你们知道吗,止戈而武静。”一片苍茫。初,主父偃有女,欲取武静之意,又因女名带武不雅,故名舞静,暗含止戈武静之意。其妻与李夫人交好,曾共编一舞,后,李夫人一舞倾君,赐名倾城。此舞,仅传其女一人。夜家求婚,玉簪一枚,喻白璧无瑕之意,梅花六瓣,含高雅不流于世俗之心。却原来,倾城仍是倾城,舞静还是舞静。只是他们不知道,宁舞静一直在做一个梦。梦境里奶娘将她华丽的衣袍脱一下,穿在另一个唤她小一姐的女孩身上,只在她破旧的衣服里偷偷放了一枝玉簪。梦境里,还有士兵抡刀向她砍来,是奶娘扑了上来。漫天的鲜血啊,两个小女孩号啕大哭。奶娘用最后的力气把那个穿着华丽衣袍的女孩推到士兵们的面前。她对他们说,求求你们,只要放过我的女儿,这小一姐,就交给你们。你们要怎样便怎样。是啊,长安,你不可以忘恩负义,我又何尝可以?只是这债却要以你来偿,我又于心何忍。罢了罢了,就当这一生,只该为你舞一曲。舞静,舞尽。末了,只听见夜长安的声音在空空的云台荡开来,痛尽哀绝,天地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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